阳光明媚的春天到了,妃子湖的芦苇郁郁葱葱,生机蛊然,几斤重的大鲤魚跃出水面,采食鲜嫩的苇芯;不知名的小鸟站在苇尖上,用美妙的歌喉唱着求偶的歌;水鸭子在湖中成双成双的倘佯,游到僻静处,便开始了繁衍下一代的节目。春天,是制造和复苏生命的季节。木秀兰,白兰兰,黄婶,大明白,麻杆等人,午饭后站在湖北岸的合欢树下,太阳照在合欢树嫩绿的叶子上,把斑驳的影子投在人们的身上。远处传来喜庆的锁呐声,那是从白胡子老头秦爷爷家传出的。秦爷爷八十多岁了,他的儿子大路又一次作了父亲,秦爷爷终于由三个孙女的爷爷变成了孙子的爷爷。这本不算稀奇,稀奇的是他的儿子是在五十九岁上有了儿子的。大路有三个女儿,最小的女儿也三十岁了,最小的外孙也七岁了。大前年,大路的媳妇因病去世,大路不甘心这么孤独地生活下去,他要找个伴,而且要找个有生育能力的伴。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是他心中的一块病,自己这个退休工人手里有点钱,如果找个女人能为他生个儿子自己这辈子算是没白活。一个比他小十五岁的女人做了他的第二任媳妇。大路真是乐开了花,让他高兴的是媳妇过门没几个月竟有了身孕,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,年近花甲的他头一次当了儿子的爹。他高兴至极,大摆宴席,请来唱堂会的,庆祝这一大喜。
"你说,有的年轻的,折腾好几年也折腾不出个孩子,大路快六十了,竟然又当爹了,还是个小子,往哪说理去!"麻杆抽着鼻子说。
"你别看大路快六十了,身板不糠,比小伙子火力也差不哪去!"黄婶说,"听说办那事可带劲了,一宿一宿地不让他媳妇睡觉。"
"到底是上了年纪,听说还吃那方面的药呢!"大明白笑着说。
"你们说,这有孩子还是没孩子在男的呢,还是在女的呢?"木秀兰问。
"当然在女的!"麻秆说,"就像咱庄稼人种庄稼,女人是土地,男人是播种的。这地呀很重要,种的深了吧,它闷种,种的浅了吧,它落干。甭管落干或闷种,都逮不着苗。"
"说得有理!"大明白说,"这女人啊,也分不同的类型,有的专会生小子,有的一辈子只有生闺女的命,还有的没有当娘的命,闺女小子都生不出来!"
白兰兰不满地说,"你们男人就会在女人身上找原因,明白哥,我问你,明白嫂子算是哪种型号的呢?你头几个生的是丫头,你骂她是个绝户x,可后来她生出儿子来了,你说这叫嘛型?"
"叫,叫全能型呗!"麻杆说,"不是说到芳草地过了夜才有的儿子吗,是吧,明白哥?"
大明白不好意思地笑笑,"还真去那儿了!"
"大伙在这谈论什么呢?"有人在背后问,转身一看,是吴彩凤,木秀兰急忙又把头转过来,看着远处的芦苇。
"金山婶子,你这是干什么去了?"白兰兰问吴彩凤。
"我去小卖部买鸡蛋去了,咱就是受累的命,扎到孩子窝里这就出不来了!"吴彩凤眉飞色舞的说,"这不嘛,俺四儿媳妇又生了,三年两个,可害苦了我这老太太了,这幼儿园的阿姨不知当到嘛时侯,看了这个看那个。不过,想想也怪个高兴的,过日子不就过的是人嘛,没有人过得那叫什么日子呀?有的人啊,想看孩子还没有呢,想当幼儿园阿姨还没这资格呢,嘻嘻!俺娘哎,没空跟你们闲聊了,俺快家走了!"说着,扭着屁股走了。
望着吴彩凤的背影,木秀兰狠狠地呸了一口,骂道,"涨得不知东西南北了!"说罢,恨恨地也回了家,坐在炕沿上,越想越生气。人家大路快六十的人了,还喜添贵子,那吴彩凤的儿子,又生了个胖小子,人家老的少的都能生,为什么你余露不能生?从上次闹了一回到现在,又好几个月过去了,草靑了,柳绿了,动物交配了,母鸡抱窝了,可这个余露就坚决不开怀。想想刚才吴彩凤那得意的神情,那气人心肺的话,她便把满腔愤恨转移到余露身上,都是你个小老婆不给我争气!木秀兰想起了大明白为女人分的类型,她吃了一惊,要是余露属于一辈子不开怀的那种,朱家岂不断子绝孙?
那只胡子嘴老母鸡咕咕地叫着溜进屋来找食吃。这只胡子嘴,每年春暖花开时便抱空窝,占着窝不下蛋,给它放上鸡蛋让它抱小鸡,它又跑出来东溜西逛。它这又来要东西吃了。见了它,想起了余露,木秀兰气不打一处来,骂着向外赶着胡子嘴:"你个不下蛋的玩艺,你个占着茅子不拉屎的东西,好吃好喝的养着你,你屁都不放一个,给我滚着!那只鸡斗气似的跳上锅台,木秀兰顺手抄起压风箱的一块砖,狠狠向胡子嘴砸去。一砖下去,鸡一声惨叫,蹬了蹬腿,死了。新买的一口七印锅,也破了一个窟窿。这一切,让站在另一个屋门口的余露看得真真切切。
"娘,你用不着指桑骂槐,你用不着砸东西,不就是对我不满吗?有话冲我直说,来这一套干嘛?"余露生气地说。
"你也知道说的是你呀!"木秀兰说,"人家天星家,这又添了个大小子,人家大道比我还大一岁呢,还生了个胖小子,人家老的少的都能生,你怎么就生不出来呢?你这不是占着茅子不拉屎吗?让俺朱家灭了香火,可是有罪的!"
这回余露没有让着木秀兰,婆媳俩吵作一团。木秀兰下了最后通牒:给你多半年的时间,等到再过年的时侯,要是还怀不上,对不起,让位!走人!
余露气愤地说,"用不着等到年,我这就走!"说罢,转身回了娘家。
(待续)